来自天津的港产城融合“三重奏”
来自天津的港产城融合“三重奏”
来自天津的港产城融合“三重奏”
晋江市池店镇作为泉州南门外首站，自古便是人文荟萃之地(zhīdì)。此地既有闽南首位进士欧阳詹的故居，也是泉州最后一位文状元吴鲁故里。独特的地理位置，使池店成为郡城(chéng)世家择居讲学、归隐终老的钟灵毓秀之所。赵恒（特峰）以理学世家之姿，晚年隐居于茂趣(yúmàoqù)山，与乡民同乐，展现了科举(kējǔ)世家“仕优则隐”的儒士风骨(fēnggǔ)。鲁旗陈氏与龙兴(lóngxīng)里木塔的奇缘，揭示地方(dìfāng)家族竭力维系科第昌盛的努力。而秦钟震仙店轶事，虽似诙谐传说，却隐指池店的“人文磁场”吸引力。重温这些故事，共同追溯池店赓续文(xùwén)脉的在地智慧(zhìhuì)，可为当代乡村振兴提供历史注脚。
赵特峰：茂趣乐桑榆 李贽赠匾额(biǎné)
赵恒(zhàohéng)，字志贞，号特峰，世泉之晋江人，出生在郡城西之井下里一个(yígè)以《春秋》之学著称的(de)理学世家。少年师从留子陈先生（嘉靖七年举人）。祖父赵瑺，弘治元年（1488）进士，官至户部郎中。赵瑺为官清廉，直言敢谏，归家时囊中仅二十余金，独以品行、经术遗训(yíxùn)子孙(zǐsūn)，所著有《春秋管见》若干卷。
赵恒，十三岁充郡弟子员，嘉靖(jiājìng)十三年（1534）乡试第五名，读书武夷山中。嘉靖十七年(shíqīnián)（1538）登进士第，授袁州教授，迁国子监丞，寻改南历官南户部(hùbù)江西司主事、工部员外郎、南户部云南司郎中、浙江盐运司同知至姚安知府。民国时期《姚安县志·人物志·官师》载其于嘉靖三十二年（1553）任(rèn)云南姚安知府，称其“学问宏博，才识敏捷，治奸匿尤严，每留心民事耳。”所著《庄子涉笔》《史记涉笔》《春秋(chūnqiū)录疑》行于世，此外有《忠爱堂稿》《经济录抄(lùchāo)》及文集若干卷藏于(juǎncángyú)家未传，其中《春秋录疑》与蔡清(càiqīng)的《四书》《易经蒙引(méngyǐn)》并(bìng)为后学指南(zhǐnán)，一时纸贵。他还参与隆庆《泉州府志》的纂辑，可惜诸著作今散失无徵。赵恒为同一时期抗倭名将欧阳深所撰的《都指挥欧阳公平倭碑》近年出土，弥足珍贵。
赵恒为欧阳深所撰的《都指挥(zhǐhuī)欧阳公平倭碑》 （黄真真 供图）
特峰先生(xiānshēng)“仕止郡守(jùnshǒu)，优游泉石者几五十年”。在(zài)他九十岁时筑精庐于茂趣山中（今池店镇茂厝村），种植花竹，饲养池鱼，隐居讲学，足迹不窥城市。他还经常到田间地头看农夫种植庄稼(zhuāngjià)，问农事聊家常，“兴至(xīngzhì)则跨驴戴笠，或与田叟牧竖摩肩而嬉，直以野人争席为快。”可见他虽贵为进士、高官，为人随和，不拘礼节，很快和当地百姓人家打成一片，和他们开玩笑、争椅凳，其乐融融，自己没有丝毫的(de)优越感和距离感。“缙绅学子(xuézǐ)，樵夫牧竖，望公至，如麟凤乍睹矣。”“当九亵（通秩）时，曾一应宾筵，形神(xíngshén)健王，不掖不杖，俯仰拜起，弗爽尺寸，殆翩翩乎欲仙矣。”真可谓仙人择仙境(xiānjìng)，仙境有仙居。天地造化，即(jí)便是高官显贵都不能享有。先生德才俱全，可惜隐退过早，士人曾叹喟：“先生经术似严彭祖，而弗参(érfúcān)石渠之论难(lùnnàn)；宦迹似郭细侯，而弗遇建武之延登。”即其学问造诣(zàoyì)堪比西汉著名经学家严彭祖，却未能参与石渠阁的学术论辩；他的仕途经历类似东汉(dōnghàn)初年名臣郭伋（细侯），却未能得到重用。又曰：“爰敛厥未竞之施(jìngzhīshī)，以昌燕贻、绵寿祉。”而这又是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之美事。万历三十二年(sānshíèrnián)（1604）五月三日先生以寿九十四终，“吾郡士民咸以天不恝遗一老为怅云。”配王夫人，正德五年（1510）举人王翊之女，先于先生而卒(zú)。“先生尝营乐丘于邑茂趣山之原，葬(zàng)其先配王恭人。”（黄(huáng)凤翔《特峰赵先生九十寿序》《中宪大夫、云南姚安府知府特峰赵先生暨配赠恭人王氏合葬(hézàng)墓志铭》）
据黄鸿源《茂厝史话》介绍：“故老称唐时茂厝景色秀丽，满山(mǎnshān)春花、野菊，林木繁盛，鸟语花香，一派世外桃源之景象。”茂厝亦因北宋太尉董兴（俗称“董杨公”）及其家族三个坟墓择吉于斯(yúsī)(yúsī)而名。特峰先生早年就看上这一佳地，亦为自己百年之后“营乐丘”，故王(gùwáng)恭人去世后择葬于斯。晚年，先生筑书舍(zhùshūshě)于斯，隐居(yǐnjū)于斯，更重要的是为了归于斯。茂厝乡(màocuòxiāng)人称先生暨配王恭人和合葬墓为“赵公墓”，墓今已不存，位置大约在今茂盛石材厂后。
李贽赠予赵恒的“乡贤名宦”匾额(biǎné)（黄真真 供图）
赵恒家族还是典型的(de)科举世家，除了祖父赵瑺中进士之外，长子赵日新，隆庆五年(wǔnián)（1571）进士；三子赵日崇，万历四年（1576）举人。孙赵世典，万历十四年（1586）进士；赵世徵，万历二十三年（1595）进士。这在明代科举极盛的泉州府，祖孙三代(zǔsūnsāndài)进士也仅三家，其中晋江两家(liǎngjiā)；兄弟成进士的有二十四家，其中晋江十九家。可见，赵家在人文荟萃、科宦鼎盛的明代泉州、晋江仍占有重要地位。明代著名思想家李贽，万历五年（1577）任姚安(yáoān)知府，曾赠特峰先生“乡贤名宦”匾额，表达(biǎodá)对(duì)这位德隆望尊(délóngwàngzūn)的乡先达及前任的景仰之情。该匾悬挂于赵氏大宗祠，至今(zhìjīn)尚在。
鲁旗陈：兴文有奇缘 科宦传世(chuánshì)家
鲁旗陈氏是明代后期、清朝初期泉郡、晋邑典型的科宦世家。《鲁陈宗谱》“一世祖(shìzǔ)和斋公(gōng)”按语曰：“赵特峰(fēng)《歉吾公（恒逊）墓志》云(yún)：宋庆元间有为校书郎者徙郡南门，五传至(wǔchuánzhì)朴斋公徙居西子门外，则和斋公之前已籍矣。校书（郎）永春谱讳模……”这位朴斋公列宗谱第三世。至四世“素履公，讳勤应，朴斋公季子，天性孝友……赘于鲁，鲁公无嗣，置祀田祠宇，俾子孙奉其祀……晚岁值边警，以尚义输财赐冠带焉。葬三十五都龙(lóng)兴山，男永……公墓近龙兴寺，有木塔似文笔峰，塔尝倾圮，吾宗重修(chóngxiū)之。”清道光志卷50《人物志·孝友》“陈永”条还述其家族渊源，提及陈永“命子孙世主其事(shìzhǔqíshì)，著为(zhùwèi)家令。父闻喜曰：‘是能(néng)毕吾志者。’后人目为鲁旗陈氏。”后来，五世陈永（愧庵(kuìān)公）暨妣汪氏、六世陈恒戒（恪庵公，愧庵公长子(zhǎngzǐ)）分别葬在陈应勤（素履公）兆宅之左右。
陈永，弘治间(jiān)岁贡，应天府训导，是家族第一位贡生。有子四：恒戒、恒检、恒逊、恒恕。恒逊子敦质，谱名陈著，嘉靖三十一年（1552）举人(jǔrén)(rén)(jǔrén)，开科(kāikē)明代鲁(lǔ)旗陈氏(chénshì)(chénshì)。至万历十四年（1586），九世陈鸣华(mínghuá)(chénmínghuá)（传承世系：恒戒—曾—安—鸣华）登进士(jìnshì)(jìnshì)，开鲁旗陈氏进士科。其后家族科甲连登，簪缨继起，有明一代鲁旗陈氏有文进士4人，鸣华之外还有：万历三十五年（1607）进士陈鸣烈(míngliè)（鸣熙弟，恒戒—会—宠—鸣烈），崇祯七年（1634）进士陈丰顼（恒戒—曾—寅—鸣周(míngzhōu)—景奎—丰顼）、崇祯十五年（1642）“钦赐进士”陈仕奎(chénshìkuí)（恒戒—曾—完—鸣治—仕奎）。文举人有11人，陈敦质之外还有：陈鸣熙（万历七年举人，恒戒—会—宠—鸣熙）、陈鸣勋（鸣熙弟，万历十三年举人）、陈鸣瑜(míngyú)（万历三十一年举人，恒戒—晢—宸—鸣瑜），陈翀奎（万历十九年举人，恒戒—曾—完—鸣南—翀奎）、陈景奎(chénjǐngkuí)（万历二十八年举人，恒戒—曾—寅—鸣周—景奎）、陈昆奎（鸣熙子，万历三十四年举人）、陈位奎（仕奎弟(shìkuídì)，万历四十年举人）、陈鸣嵓（天启元年举人，恒逊—音—羲—鸣嵓）、陈晶奎（天启四年举人，恒戒—曾—寅—鸣廷—晶奎），陈鸣华孙丰陛（崇祯三年举人，鸣华—炳奎—丰陛）。至于武举人、贡生、秀才(xiùcái)数十(shùshí)人，不详列。鲁旗陈氏家族以业儒起家，经过几代人的不断努力成为泉郡闻名的科宦家族，其盛况延续(yánxù)至清初。如陈振羽，鸣瑜孙，清顺治十四年（1657）举人；陈宝钥，鸣华曾孙，南明隆武二年（1647）举人；陈庚元，振羽子，康熙(kāngxī)四十七年（1708）举人；陈士芝（恒逊—鲁—叔揆—鸣銮—允锡—善—士芝），康熙五十二年（1713）恩科举(kējǔ)人等。
鲁旗陈氏对龙兴里那座似文笔峰的(de)木塔十分重视，视为家族文运兴盛的主要因素(sù)。进士陈鸣华曾撰《重修龙兴里木塔记》，云：“出城南十里(shílǐ)为下辇铺，迤铺西为龙兴里，里有庙，乡祷祀之(zhī)所。木塔五层，在庙门东。出门复稍西，地渐高。吾(wú)陈（素）履、愧庵、恪庵三世坟在焉。吾陈子孙岁时拜祭坟庭，仰而（视），是塔兀然，与紫帽之凌霄塔秀爽相迎。或曰：文笔所钟。业经屡修，近年来塔就倾圮，吾陈子孙谋敛（资）重修于乡……得银七十两……阅(yuè)七十余日(rì)，而塔之倾圮者(zhě)焕然一新也……”
按《记》斯塔修建(xiūjiàn)时间为天启七年（1627）四月(sìyuè)十九日，初始“掘地(dì)得一罂，内藏镜一，开元钱……盖以砖，书‘始创治平二年秋九月初七日(qīrì)，重架嘉泰’，下有字剥餂难辨。随将镜、开元钱复纳罂中，仍益以天启大……而埋之旧处。”
画家描绘的旧时雁塔山景色（李天锡(lǐtiānxī) 供图）
关于这座塔以及所在地今池(jīnchí)店镇(diànzhèn)柴塔村，清《西山杂志》（蔡永蒹(jiān)，泉州学研究所校注本，2022年12月(yuè)）还有段详细(xiángxì)记述。柴塔“晋唐之际，乃泉州湾河洲之隅也。唐光启丁未科（887）进士陈峤，东石陈厝人也。为殿侍御使之归，误以泉州湾作围头湾也，即于其阜造塔曰‘雁塔’，凡泉州文士，俱题之名焉。五代末坍，至宋英平二年乙巳科（注：应是宋英宗治平(zhìpíng)二年公元1065年乙巳科）进士陈端建木塔五层于文宣庙前也。此地宋属(sòngshǔ)龙兴里，陈、颜乡(yánxiāng)乃二氏之居也。南宋宁宗嘉泰二年（1202）九月十五日重修，进士陈宗衢及吴朝章、赵汝恕共修文庙木塔也。明弘治间，青阳(qīngyáng)蔡氏入居也。正德八年（1513）秋，东石玉井蔡东苏，苏氏中表也，贩鱼于泉，客于陈家，亦入居也。明天启癸亥（1623）陈氏鸠资七十两修木塔，而蔡氏独修文庙。清康熙(qīngkāngxī)二年（1663）进攻蚶江时，蚶江大将(dàjiàng)吴全(wúquán)，炮轰(pàohōng)清兵，柴塔被毁也。乾隆末议修不果矣。”
柴塔(cháitǎ)民居建筑中的雁塔记忆
可见，《西山杂志》之记述与《重修龙兴里木塔记》存在不一致之处。而《西山杂志》作为野史(yěshǐ)杂志，其(qí)所记诸事(zhūshì)因无注明史料出处，其可靠性(kěkàoxìng)一向为史志学界(xuéjiè)所质疑，由于其所叙(suǒxù)多为乡土历史，在缺乏史料来源的情况下又经常被转相引证。但无论如何，从中可以管窥见柴塔村以及龙兴木塔的一段历史，以及陈姓先贤、鲁旗陈氏与象征文运的木塔的深厚渊源。
原柴塔雁塔小学(xiǎoxué)，犹存塔的记忆。
秦钟震：诙谐负才气 仙店(xiāndiàn)成过客
秦钟震，字伯起，号耻罍，晋江人(jìnjiāngrén)，明万历三十二年（1604）联捷进士，历官知府（一说(yīshuō)南京刑部(xíngbù)郎中），因(yīn)眼疾辞归，歌咏自娱。其先讳秦惟，安徽凤阳府定远人，明初任泉州(quánzhōu)卫前千户世袭正千户。秦钟震的父亲(fùqīn)秦舜翰（1539—？），字国宗，号鹭坡，隆庆二年（1568）进士，官至广西按察使司副使。祖父秦廷帷，以孝友闻于郡中，明代陈埭人丁自申为之作《秦孝子传》。
秦钟(qínzhōng)(qínzhōng)震才华横溢，喜诙谐讥讽，好打抱不平，“卒年八十余。著有《樗吟》，亦多成于游戏。”（清道光(qīngdàoguāng)《晋江县志·人物志·文苑二》）民间有“青暝恶人秦钟震”俗语和故事，民国时期吴藻汀所撰的《泉州民间传说(mínjiānchuánshuō)》，多篇记述关于秦钟震的故事。在泉州市鲤城区(lǐchéngqū)舍人巷，又名(yòumíng)秦衙埕巷，旧时属晋江县城西隅文锦铺甲第境。秦衙埕（庭），因巷中曾有一座坐北朝南的秦姓大厝而得名，据说这就是(jiùshì)秦钟震的故居。
池店镇新店村(cūn)的“仙李家庙”
在(zài)晋江市池店镇新店村（古时(gǔshí)称“仙店”）下街下土埕，也有(yǒu)(yǒu)一处秦钟震故居，坐东朝西，民间有秦宅四面观五山的说法，建筑布局为五开张二进一榉头，建筑物有多处(duōchù)坍塌，村民部分翻新，风格迥异。新店村一带广泛流传一段关于(guānyú)秦钟震在新店的故事。据说：秦钟震某日(mǒurì)游荡乡中，遇一村童田中拾田螺归家(jiā)，秦出口戏之“田螺螺（犁）田，日夜艰难”，童对曰：“青(qīng)暝暝青，暝日浆（怎）生”。秦十分惊诧，暗想(ànxiǎng)，此童将来必成大器，而仙店非久住之地，乃搬迁他处。又(yòu)传此村童是雁阳先生李继芳，嘉靖(jiājìng)三十一年（1552）举人，历官布政司参议。据《五修雁山李氏族谱》（清李鼎元纂修，乾隆十二年）记载李继芳生于正德(zhèngdé)丁丑年，即1517年。按《万历三十二年甲辰科会试进士履历便览》秦钟震生于万历五年（1577），李继芳生年明显(míngxiǎn)早于(zǎoyú)秦，此村童应另有其人。明厦门人池显方有诗《秦伯起久有眼疾移居梅坞（二首）》，云“几度山居欲(yù)避尘，如今依旧入廛人。每嗤世上余双眼，更涩生涯剩一身。”“几艰桑土遮风雨，复借梅庄任散疏。”似可以证实其移居城外又返回(fǎnhuí)城市的经历，然而秦钟震最后还是在城外找到一处名曰梅坞的地方避居，并自称“梅坞樗人”。“梅坞”今何地待考。
李继芳之孙李焻，崇祯七年（1634）会魁，二甲(èrjiǎ)第一名，据说李焻与状元擦肩而过，明代东(dōng)石人黄景昉（东石人）《自叙宦梦录》等文献有详叙。《自叙宦梦录》云(yún)：“甲戌春暮，忽报李公焻廷试鼎元，满城欢动……既二十日后，方知其误。先是李试卷实拟第一，临期上忽易刘理顺，而以李首二甲，卷经(juǎnjīng)御墨。比部秦公钟(qíngōngzhōng)震诗：‘南村(náncūn)红杏浪飞蹄，躔雒文星自紫泥。点尔何如三子后，犹荣御笔(yùbǐ)注亲题。’传者异之。”清道光《晋江县志·杂志》选录。
秦钟震为何会(huì)家居仙店呢？至今没有具体的说法。笔者认为可能有三(sān)：
一是据丁自申《秦孝子传》云：“秦昔以赀雄里(xiónglǐ)中，侈第地饶田园。”所以不排除秦家在仙店(xiāndiàn)一带曾经拥有田园宅第。
二是(èrshì)仙店地处泉州城南要冲，官道必经之地，村东有官方铺递宝月铺（相当于驿站）。有龙头岩(yán)，奇峰突兀，林木参天，钟灵毓秀，人杰地灵，吸引(xīyǐn)泉州卫所世家秦家的仰慕(yǎngmù)，并不惜重金在此购置田园宅第。
三是秦家亲友的撮合推动。明代(míngdài)安海人王慎中曾为凤池（即池店，新店邻村）李(lǐ)五三子李瑄之妻秦氏撰《李母纯懿(chúnyì)孺人秦氏墓志铭》称秦氏系“泉州卫千户杰之女”。按清道光《晋江县志·职官志·武秩》可知秦杰为入泉第三世，千户秦舜岳为第七世，可以推断秦钟震(zhōngzhèn)为第八世，而秦氏则为其高祖姑辈。此外，安溪(ānxī)湖头望族李森的六世(liùshì)孙李凤鸣，天启五年（1625）进士，与秦钟震是表兄弟，秦钟震游履安溪有诗见载(zài)《安溪县志》。李凤鸣曾于崇祯七年（1634）与仙店李氏钩沉家族渊源，并(bìng)撰《族谱考》，见诸(jiànzhū)《五修雁山李氏族谱》，那年仙店人李焻登第。李焻系著名史学家何乔远的高足。秦钟震前曾祖母李氏，继母(jìmǔ)李氏（李凤鸣的姑母）。另按何乔远《秦孺人墓志铭》，可知秦孺人夫家庄氏，有一女嫁秦舜翰，生子钟震。秦钟震的舅父庄应曙（字伯晖）与何乔远相交(xiāngjiāo)甚笃，何乔远亦为李凤鸣的父母合葬(hézàng)撰墓志铭。可见何氏与秦、庄、诸李都有交集，存在(cúnzài)着一个以何乔远为中心(zhōngxīn)的人际圈。虽然没有确切的史料可以证实，但正是由于亲友关系(guānxì)、宗亲关系的共同维系，促成秦家在仙店另建别业成为可能。
诚然，秦钟震本想寻找一处离郡城近(chéngjìn)又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度晚年而择居仙店(xiāndiàn)。而一向诙谐成性的他难免会揶揄他人，甚至负才任气。然而仙店李氏族姓蕃昌，人才辈出，村童尚且如此，况乎士儒。虽说以上仅仅是传说，但并非(bìngfēi)空穴来风。亦可见秦钟震最终取消定居的念头(niàntou)，而成为仙店史上一位妇孺皆知、不同凡响(bùtóngfánxiǎng)的过客。
□陈颖舸 文/图（除署名外(wài)）
晋江市池店镇作为泉州南门外首站，自古便是人文荟萃之地(zhīdì)。此地既有闽南首位进士欧阳詹的故居，也是泉州最后一位文状元吴鲁故里。独特的地理位置，使池店成为郡城(chéng)世家择居讲学、归隐终老的钟灵毓秀之所。赵恒（特峰）以理学世家之姿，晚年隐居于茂趣(yúmàoqù)山，与乡民同乐，展现了科举(kējǔ)世家“仕优则隐”的儒士风骨(fēnggǔ)。鲁旗陈氏与龙兴(lóngxīng)里木塔的奇缘，揭示地方(dìfāng)家族竭力维系科第昌盛的努力。而秦钟震仙店轶事，虽似诙谐传说，却隐指池店的“人文磁场”吸引力。重温这些故事，共同追溯池店赓续文(xùwén)脉的在地智慧(zhìhuì)，可为当代乡村振兴提供历史注脚。
赵特峰：茂趣乐桑榆 李贽赠匾额(biǎné)
赵恒(zhàohéng)，字志贞，号特峰，世泉之晋江人，出生在郡城西之井下里一个(yígè)以《春秋》之学著称的(de)理学世家。少年师从留子陈先生（嘉靖七年举人）。祖父赵瑺，弘治元年（1488）进士，官至户部郎中。赵瑺为官清廉，直言敢谏，归家时囊中仅二十余金，独以品行、经术遗训(yíxùn)子孙(zǐsūn)，所著有《春秋管见》若干卷。
赵恒，十三岁充郡弟子员，嘉靖(jiājìng)十三年（1534）乡试第五名，读书武夷山中。嘉靖十七年(shíqīnián)（1538）登进士第，授袁州教授，迁国子监丞，寻改南历官南户部(hùbù)江西司主事、工部员外郎、南户部云南司郎中、浙江盐运司同知至姚安知府。民国时期《姚安县志·人物志·官师》载其于嘉靖三十二年（1553）任(rèn)云南姚安知府，称其“学问宏博，才识敏捷，治奸匿尤严，每留心民事耳。”所著《庄子涉笔》《史记涉笔》《春秋(chūnqiū)录疑》行于世，此外有《忠爱堂稿》《经济录抄(lùchāo)》及文集若干卷藏于(juǎncángyú)家未传，其中《春秋录疑》与蔡清(càiqīng)的《四书》《易经蒙引(méngyǐn)》并(bìng)为后学指南(zhǐnán)，一时纸贵。他还参与隆庆《泉州府志》的纂辑，可惜诸著作今散失无徵。赵恒为同一时期抗倭名将欧阳深所撰的《都指挥欧阳公平倭碑》近年出土，弥足珍贵。
赵恒为欧阳深所撰的《都指挥(zhǐhuī)欧阳公平倭碑》 （黄真真 供图）
特峰先生(xiānshēng)“仕止郡守(jùnshǒu)，优游泉石者几五十年”。在(zài)他九十岁时筑精庐于茂趣山中（今池店镇茂厝村），种植花竹，饲养池鱼，隐居讲学，足迹不窥城市。他还经常到田间地头看农夫种植庄稼(zhuāngjià)，问农事聊家常，“兴至(xīngzhì)则跨驴戴笠，或与田叟牧竖摩肩而嬉，直以野人争席为快。”可见他虽贵为进士、高官，为人随和，不拘礼节，很快和当地百姓人家打成一片，和他们开玩笑、争椅凳，其乐融融，自己没有丝毫的(de)优越感和距离感。“缙绅学子(xuézǐ)，樵夫牧竖，望公至，如麟凤乍睹矣。”“当九亵（通秩）时，曾一应宾筵，形神(xíngshén)健王，不掖不杖，俯仰拜起，弗爽尺寸，殆翩翩乎欲仙矣。”真可谓仙人择仙境(xiānjìng)，仙境有仙居。天地造化，即(jí)便是高官显贵都不能享有。先生德才俱全，可惜隐退过早，士人曾叹喟：“先生经术似严彭祖，而弗参(érfúcān)石渠之论难(lùnnàn)；宦迹似郭细侯，而弗遇建武之延登。”即其学问造诣(zàoyì)堪比西汉著名经学家严彭祖，却未能参与石渠阁的学术论辩；他的仕途经历类似东汉(dōnghàn)初年名臣郭伋（细侯），却未能得到重用。又曰：“爰敛厥未竞之施(jìngzhīshī)，以昌燕贻、绵寿祉。”而这又是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之美事。万历三十二年(sānshíèrnián)（1604）五月三日先生以寿九十四终，“吾郡士民咸以天不恝遗一老为怅云。”配王夫人，正德五年（1510）举人王翊之女，先于先生而卒(zú)。“先生尝营乐丘于邑茂趣山之原，葬(zàng)其先配王恭人。”（黄(huáng)凤翔《特峰赵先生九十寿序》《中宪大夫、云南姚安府知府特峰赵先生暨配赠恭人王氏合葬(hézàng)墓志铭》）
据黄鸿源《茂厝史话》介绍：“故老称唐时茂厝景色秀丽，满山(mǎnshān)春花、野菊，林木繁盛，鸟语花香，一派世外桃源之景象。”茂厝亦因北宋太尉董兴（俗称“董杨公”）及其家族三个坟墓择吉于斯(yúsī)(yúsī)而名。特峰先生早年就看上这一佳地，亦为自己百年之后“营乐丘”，故王(gùwáng)恭人去世后择葬于斯。晚年，先生筑书舍(zhùshūshě)于斯，隐居(yǐnjū)于斯，更重要的是为了归于斯。茂厝乡(màocuòxiāng)人称先生暨配王恭人和合葬墓为“赵公墓”，墓今已不存，位置大约在今茂盛石材厂后。
李贽赠予赵恒的“乡贤名宦”匾额(biǎné)（黄真真 供图）
赵恒家族还是典型的(de)科举世家，除了祖父赵瑺中进士之外，长子赵日新，隆庆五年(wǔnián)（1571）进士；三子赵日崇，万历四年（1576）举人。孙赵世典，万历十四年（1586）进士；赵世徵，万历二十三年（1595）进士。这在明代科举极盛的泉州府，祖孙三代(zǔsūnsāndài)进士也仅三家，其中晋江两家(liǎngjiā)；兄弟成进士的有二十四家，其中晋江十九家。可见，赵家在人文荟萃、科宦鼎盛的明代泉州、晋江仍占有重要地位。明代著名思想家李贽，万历五年（1577）任姚安(yáoān)知府，曾赠特峰先生“乡贤名宦”匾额，表达(biǎodá)对(duì)这位德隆望尊(délóngwàngzūn)的乡先达及前任的景仰之情。该匾悬挂于赵氏大宗祠，至今(zhìjīn)尚在。
鲁旗陈：兴文有奇缘 科宦传世(chuánshì)家
鲁旗陈氏是明代后期、清朝初期泉郡、晋邑典型的科宦世家。《鲁陈宗谱》“一世祖(shìzǔ)和斋公(gōng)”按语曰：“赵特峰(fēng)《歉吾公（恒逊）墓志》云(yún)：宋庆元间有为校书郎者徙郡南门，五传至(wǔchuánzhì)朴斋公徙居西子门外，则和斋公之前已籍矣。校书（郎）永春谱讳模……”这位朴斋公列宗谱第三世。至四世“素履公，讳勤应，朴斋公季子，天性孝友……赘于鲁，鲁公无嗣，置祀田祠宇，俾子孙奉其祀……晚岁值边警，以尚义输财赐冠带焉。葬三十五都龙(lóng)兴山，男永……公墓近龙兴寺，有木塔似文笔峰，塔尝倾圮，吾宗重修(chóngxiū)之。”清道光志卷50《人物志·孝友》“陈永”条还述其家族渊源，提及陈永“命子孙世主其事(shìzhǔqíshì)，著为(zhùwèi)家令。父闻喜曰：‘是能(néng)毕吾志者。’后人目为鲁旗陈氏。”后来，五世陈永（愧庵(kuìān)公）暨妣汪氏、六世陈恒戒（恪庵公，愧庵公长子(zhǎngzǐ)）分别葬在陈应勤（素履公）兆宅之左右。
陈永，弘治间(jiān)岁贡，应天府训导，是家族第一位贡生。有子四：恒戒、恒检、恒逊、恒恕。恒逊子敦质，谱名陈著，嘉靖三十一年（1552）举人(jǔrén)(rén)(jǔrén)，开科(kāikē)明代鲁(lǔ)旗陈氏(chénshì)(chénshì)。至万历十四年（1586），九世陈鸣华(mínghuá)(chénmínghuá)（传承世系：恒戒—曾—安—鸣华）登进士(jìnshì)(jìnshì)，开鲁旗陈氏进士科。其后家族科甲连登，簪缨继起，有明一代鲁旗陈氏有文进士4人，鸣华之外还有：万历三十五年（1607）进士陈鸣烈(míngliè)（鸣熙弟，恒戒—会—宠—鸣烈），崇祯七年（1634）进士陈丰顼（恒戒—曾—寅—鸣周(míngzhōu)—景奎—丰顼）、崇祯十五年（1642）“钦赐进士”陈仕奎(chénshìkuí)（恒戒—曾—完—鸣治—仕奎）。文举人有11人，陈敦质之外还有：陈鸣熙（万历七年举人，恒戒—会—宠—鸣熙）、陈鸣勋（鸣熙弟，万历十三年举人）、陈鸣瑜(míngyú)（万历三十一年举人，恒戒—晢—宸—鸣瑜），陈翀奎（万历十九年举人，恒戒—曾—完—鸣南—翀奎）、陈景奎(chénjǐngkuí)（万历二十八年举人，恒戒—曾—寅—鸣周—景奎）、陈昆奎（鸣熙子，万历三十四年举人）、陈位奎（仕奎弟(shìkuídì)，万历四十年举人）、陈鸣嵓（天启元年举人，恒逊—音—羲—鸣嵓）、陈晶奎（天启四年举人，恒戒—曾—寅—鸣廷—晶奎），陈鸣华孙丰陛（崇祯三年举人，鸣华—炳奎—丰陛）。至于武举人、贡生、秀才(xiùcái)数十(shùshí)人，不详列。鲁旗陈氏家族以业儒起家，经过几代人的不断努力成为泉郡闻名的科宦家族，其盛况延续(yánxù)至清初。如陈振羽，鸣瑜孙，清顺治十四年（1657）举人；陈宝钥，鸣华曾孙，南明隆武二年（1647）举人；陈庚元，振羽子，康熙(kāngxī)四十七年（1708）举人；陈士芝（恒逊—鲁—叔揆—鸣銮—允锡—善—士芝），康熙五十二年（1713）恩科举(kējǔ)人等。
鲁旗陈氏对龙兴里那座似文笔峰的(de)木塔十分重视，视为家族文运兴盛的主要因素(sù)。进士陈鸣华曾撰《重修龙兴里木塔记》，云：“出城南十里(shílǐ)为下辇铺，迤铺西为龙兴里，里有庙，乡祷祀之(zhī)所。木塔五层，在庙门东。出门复稍西，地渐高。吾(wú)陈（素）履、愧庵、恪庵三世坟在焉。吾陈子孙岁时拜祭坟庭，仰而（视），是塔兀然，与紫帽之凌霄塔秀爽相迎。或曰：文笔所钟。业经屡修，近年来塔就倾圮，吾陈子孙谋敛（资）重修于乡……得银七十两……阅(yuè)七十余日(rì)，而塔之倾圮者(zhě)焕然一新也……”
按《记》斯塔修建(xiūjiàn)时间为天启七年（1627）四月(sìyuè)十九日，初始“掘地(dì)得一罂，内藏镜一，开元钱……盖以砖，书‘始创治平二年秋九月初七日(qīrì)，重架嘉泰’，下有字剥餂难辨。随将镜、开元钱复纳罂中，仍益以天启大……而埋之旧处。”
画家描绘的旧时雁塔山景色（李天锡(lǐtiānxī) 供图）
关于这座塔以及所在地今池(jīnchí)店镇(diànzhèn)柴塔村，清《西山杂志》（蔡永蒹(jiān)，泉州学研究所校注本，2022年12月(yuè)）还有段详细(xiángxì)记述。柴塔“晋唐之际，乃泉州湾河洲之隅也。唐光启丁未科（887）进士陈峤，东石陈厝人也。为殿侍御使之归，误以泉州湾作围头湾也，即于其阜造塔曰‘雁塔’，凡泉州文士，俱题之名焉。五代末坍，至宋英平二年乙巳科（注：应是宋英宗治平(zhìpíng)二年公元1065年乙巳科）进士陈端建木塔五层于文宣庙前也。此地宋属(sòngshǔ)龙兴里，陈、颜乡(yánxiāng)乃二氏之居也。南宋宁宗嘉泰二年（1202）九月十五日重修，进士陈宗衢及吴朝章、赵汝恕共修文庙木塔也。明弘治间，青阳(qīngyáng)蔡氏入居也。正德八年（1513）秋，东石玉井蔡东苏，苏氏中表也，贩鱼于泉，客于陈家，亦入居也。明天启癸亥（1623）陈氏鸠资七十两修木塔，而蔡氏独修文庙。清康熙(qīngkāngxī)二年（1663）进攻蚶江时，蚶江大将(dàjiàng)吴全(wúquán)，炮轰(pàohōng)清兵，柴塔被毁也。乾隆末议修不果矣。”
柴塔(cháitǎ)民居建筑中的雁塔记忆
可见，《西山杂志》之记述与《重修龙兴里木塔记》存在不一致之处。而《西山杂志》作为野史(yěshǐ)杂志，其(qí)所记诸事(zhūshì)因无注明史料出处，其可靠性(kěkàoxìng)一向为史志学界(xuéjiè)所质疑，由于其所叙(suǒxù)多为乡土历史，在缺乏史料来源的情况下又经常被转相引证。但无论如何，从中可以管窥见柴塔村以及龙兴木塔的一段历史，以及陈姓先贤、鲁旗陈氏与象征文运的木塔的深厚渊源。
原柴塔雁塔小学(xiǎoxué)，犹存塔的记忆。
秦钟震：诙谐负才气 仙店(xiāndiàn)成过客
秦钟震，字伯起，号耻罍，晋江人(jìnjiāngrén)，明万历三十二年（1604）联捷进士，历官知府（一说(yīshuō)南京刑部(xíngbù)郎中），因(yīn)眼疾辞归，歌咏自娱。其先讳秦惟，安徽凤阳府定远人，明初任泉州(quánzhōu)卫前千户世袭正千户。秦钟震的父亲(fùqīn)秦舜翰（1539—？），字国宗，号鹭坡，隆庆二年（1568）进士，官至广西按察使司副使。祖父秦廷帷，以孝友闻于郡中，明代陈埭人丁自申为之作《秦孝子传》。
秦钟(qínzhōng)(qínzhōng)震才华横溢，喜诙谐讥讽，好打抱不平，“卒年八十余。著有《樗吟》，亦多成于游戏。”（清道光(qīngdàoguāng)《晋江县志·人物志·文苑二》）民间有“青暝恶人秦钟震”俗语和故事，民国时期吴藻汀所撰的《泉州民间传说(mínjiānchuánshuō)》，多篇记述关于秦钟震的故事。在泉州市鲤城区(lǐchéngqū)舍人巷，又名(yòumíng)秦衙埕巷，旧时属晋江县城西隅文锦铺甲第境。秦衙埕（庭），因巷中曾有一座坐北朝南的秦姓大厝而得名，据说这就是(jiùshì)秦钟震的故居。
池店镇新店村(cūn)的“仙李家庙”
在(zài)晋江市池店镇新店村（古时(gǔshí)称“仙店”）下街下土埕，也有(yǒu)(yǒu)一处秦钟震故居，坐东朝西，民间有秦宅四面观五山的说法，建筑布局为五开张二进一榉头，建筑物有多处(duōchù)坍塌，村民部分翻新，风格迥异。新店村一带广泛流传一段关于(guānyú)秦钟震在新店的故事。据说：秦钟震某日(mǒurì)游荡乡中，遇一村童田中拾田螺归家(jiā)，秦出口戏之“田螺螺（犁）田，日夜艰难”，童对曰：“青(qīng)暝暝青，暝日浆（怎）生”。秦十分惊诧，暗想(ànxiǎng)，此童将来必成大器，而仙店非久住之地，乃搬迁他处。又(yòu)传此村童是雁阳先生李继芳，嘉靖(jiājìng)三十一年（1552）举人，历官布政司参议。据《五修雁山李氏族谱》（清李鼎元纂修，乾隆十二年）记载李继芳生于正德(zhèngdé)丁丑年，即1517年。按《万历三十二年甲辰科会试进士履历便览》秦钟震生于万历五年（1577），李继芳生年明显(míngxiǎn)早于(zǎoyú)秦，此村童应另有其人。明厦门人池显方有诗《秦伯起久有眼疾移居梅坞（二首）》，云“几度山居欲(yù)避尘，如今依旧入廛人。每嗤世上余双眼，更涩生涯剩一身。”“几艰桑土遮风雨，复借梅庄任散疏。”似可以证实其移居城外又返回(fǎnhuí)城市的经历，然而秦钟震最后还是在城外找到一处名曰梅坞的地方避居，并自称“梅坞樗人”。“梅坞”今何地待考。
李继芳之孙李焻，崇祯七年（1634）会魁，二甲(èrjiǎ)第一名，据说李焻与状元擦肩而过，明代东(dōng)石人黄景昉（东石人）《自叙宦梦录》等文献有详叙。《自叙宦梦录》云(yún)：“甲戌春暮，忽报李公焻廷试鼎元，满城欢动……既二十日后，方知其误。先是李试卷实拟第一，临期上忽易刘理顺，而以李首二甲，卷经(juǎnjīng)御墨。比部秦公钟(qíngōngzhōng)震诗：‘南村(náncūn)红杏浪飞蹄，躔雒文星自紫泥。点尔何如三子后，犹荣御笔(yùbǐ)注亲题。’传者异之。”清道光《晋江县志·杂志》选录。
秦钟震为何会(huì)家居仙店呢？至今没有具体的说法。笔者认为可能有三(sān)：
一是据丁自申《秦孝子传》云：“秦昔以赀雄里(xiónglǐ)中，侈第地饶田园。”所以不排除秦家在仙店(xiāndiàn)一带曾经拥有田园宅第。
二是(èrshì)仙店地处泉州城南要冲，官道必经之地，村东有官方铺递宝月铺（相当于驿站）。有龙头岩(yán)，奇峰突兀，林木参天，钟灵毓秀，人杰地灵，吸引(xīyǐn)泉州卫所世家秦家的仰慕(yǎngmù)，并不惜重金在此购置田园宅第。
三是秦家亲友的撮合推动。明代(míngdài)安海人王慎中曾为凤池（即池店，新店邻村）李(lǐ)五三子李瑄之妻秦氏撰《李母纯懿(chúnyì)孺人秦氏墓志铭》称秦氏系“泉州卫千户杰之女”。按清道光《晋江县志·职官志·武秩》可知秦杰为入泉第三世，千户秦舜岳为第七世，可以推断秦钟震(zhōngzhèn)为第八世，而秦氏则为其高祖姑辈。此外，安溪(ānxī)湖头望族李森的六世(liùshì)孙李凤鸣，天启五年（1625）进士，与秦钟震是表兄弟，秦钟震游履安溪有诗见载(zài)《安溪县志》。李凤鸣曾于崇祯七年（1634）与仙店李氏钩沉家族渊源，并(bìng)撰《族谱考》，见诸(jiànzhū)《五修雁山李氏族谱》，那年仙店人李焻登第。李焻系著名史学家何乔远的高足。秦钟震前曾祖母李氏，继母(jìmǔ)李氏（李凤鸣的姑母）。另按何乔远《秦孺人墓志铭》，可知秦孺人夫家庄氏，有一女嫁秦舜翰，生子钟震。秦钟震的舅父庄应曙（字伯晖）与何乔远相交(xiāngjiāo)甚笃，何乔远亦为李凤鸣的父母合葬(hézàng)撰墓志铭。可见何氏与秦、庄、诸李都有交集，存在(cúnzài)着一个以何乔远为中心(zhōngxīn)的人际圈。虽然没有确切的史料可以证实，但正是由于亲友关系(guānxì)、宗亲关系的共同维系，促成秦家在仙店另建别业成为可能。
诚然，秦钟震本想寻找一处离郡城近(chéngjìn)又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度晚年而择居仙店(xiāndiàn)。而一向诙谐成性的他难免会揶揄他人，甚至负才任气。然而仙店李氏族姓蕃昌，人才辈出，村童尚且如此，况乎士儒。虽说以上仅仅是传说，但并非(bìngfēi)空穴来风。亦可见秦钟震最终取消定居的念头(niàntou)，而成为仙店史上一位妇孺皆知、不同凡响(bùtóngfánxiǎng)的过客。
□陈颖舸 文/图（除署名外(wài)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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